四月

在煙工作一个月,轉眼来到四月,秋褲早已脫去。同事對我說,清明之後,可以只穿一件長袖了。他是一位三十七八歲的本地人,早些年一直在北京上班,吃細菸,愛打「夢幻西遊」和一些古早的網頁經營類遊戲。在摸魚这件事上,我们有些默契。

起早發現了舍友,一位模樣四十幾歲的女人,也起來很早。那天早上我等她洗漱完,再去洗漱。晚上我在廚房捣鼓晚飯,她也在,眼神悄然会意之后,她問是不是找到工作了,我說是的。工作地方雖然不是很遠,但要轉兩路公交。她认为比她通勤要麻煩,说以後早上你先洗漱,赶紧去赶车。爲了遵守約定,自然不能在工作日貪睡,爲此用兩個手機訂了三個鬧鐘。也真正明白了,早起的前提是必須早睡啊!一般十點便熄燈上床了。和好友谈笑,哪裏是上班啊,这个作息还是初高中上學那会儿。

她问豆腐在哪儿买的。在振华,这么一大块四元,呃,好像有点多。是多了,以后去菜市场,豆腐吃多少噶多少。她比划了菜市场的位置,路过但从没进去,她是明智的,那块不大不小的豆腐作下汤的辅料吞了一个星期。那时候人还傻到不知道一次性煎好或单独炒个麻婆豆腐呀。後來,買菜都去菜市場了。只是偶爾去超市買啤酒和一些日用品。

自觉起床很早了。仍时不时發生令人沮喪的事,乘坐的39路協裹在車流中,只能眼睜睜看它離去。所幸早上的發車頻次比較高。39行驶很久到另一个城区,大概三十分鐘。在公交車上是很无聊的,除了拿出心愛的Kindle讀点什么(这段时间一直在读「盲刺客」,有時讀得入迷,时间過去很快。编辑的这段文字的时候,「盲刺客」,「香水」都读完了)。偶爾在象上寫東西,或随意想一想什么。坐在后面的座位上看窗外的风景,某个站點附近有很多柳樹,在其他樹還是一副乾枯的樣子,它們很早就抽出黃綠色的幼葉。

形成規律之後,意味着週遭的事物都被固定下來,比如上下工经常做同一路公交却不相识的那几个男男女女,心里在想,「喂,我已经遇到你很多次了!」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,所以心思是活動的,除非是比较疲劳,连写字都会变得非常死板。如果不是同事特意囑咐來早點,我都會遲一會兒到,有時候是真來晚了,大部分情况在一家灌湯包店裏吃早点,胡辣湯或豆浆被灌在廉價的塑料杯子里帶走实在令人讨厌,只有用碗喝豆浆那才是喝豆浆啊!

工作是维护之前的软件项目,并添加一些功能进去。是一位大学老师写的,正如他自己所说,写得乱,工程上并不好看。我花了大量精力阅读、整理他的代码,本来对这份「协助开发」的工作兴趣缺缺,慢慢地竟有了一点意思,要了解些图形学的知识。工作地点是某高校研究院,没什么人已经有些破旧的大楼,院内的篮球框让作为篮球爱好者的我瞅都不想瞅一眼。令人欣喜的是食堂,好吃!偶尔会烧青鱼,是必点菜品。

公司大部分人在四十公里外的工厂,我们的技术负责人平时又需要上课,偌大的办公室只有我和同事两个人。我们就在工位上抽烟,他拿了一个烟灰缸,里面都是烟屁股,一般抽不完一根烟,没有烟的时候他就在里面找还能吃上一口的烟屁股。很少一根烟我吃得有滋有味,总是吃了几口用水熄灭直接扔垃圾桶里了。某天,去附近泡澡差点栽进水池里,惊恐之余开始原则性戒烟,原则是只和特别喜欢的人一起吃烟。

我没有周六,那一天我们正常上班,但通常我们去了什么也不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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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了一周。我养成了早起早睡,每天做梦的习惯。早上六点半闹钟响起,从不正常的梦境离我远去,缓缓起身,鼓起勇气掀开被子,我想喝点温水。上床前我要打一套八段锦(这周末没打),保持心神的训练。

我喜欢上了逛菜市场。我希望自己能拥有像那些建筑工人,手挽包包的女人平静的挑菜的目光,我太好奇打量了,不像一个会做饭的人。去了卖熟面食的(这样称呼对吗(⊙_⊙;))已好几次,每次都会问老板娘,这个、那个是什么啊?今天她老公不在,她说话的时候我认真看了她的眼睛,好亮啊。她说,我卖的都是可以直接吃的。我看到有不同厚度的卷饼,她问我牙口好不好。我指了指油面包,她说配牛奶,再煎个蛋,儿子早餐就吃这个。和她告别之后,自身有一股充盈起来的力量哎!傍晚六点多,大多菜摊子不这么热情。我问这个面可以做拌面吗?她看都不看我,轻描淡写地一声,做什么面都可以。十分麻利地抓进白色塑料袋,称好两块钱的往桌面上一扔,撇头就去看她的手机了。